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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0章 堕落老人（第1页）

光头突然有种不好的感觉，那位老卧底该不会已经死于那场山洪了吧？他又在周围看了看，依然没有看到人生活的痕迹。他望向波光粼粼的水面，怎么都无法把这么美丽的地方，跟一具具尸体联系联系起来。突然，光头用余光感觉到，在自己的右手边，有一个人朝着自己靠近过来，他扭头看过去，发现是一个背着空箩筐的老山民。光头走过去：“大爷，跟您打听个事儿。”可能看出来光头是城里人，大爷就把箩筐放在地上，热心又认真地点了点头：“啊，啥事儿？恁说。”“就是原来住在这的人，去哪儿了？您知道吗？”光头指了指只剩下半拉围墙的破房子。“嗬，恁说那酒懵子啊！搬走啦，他这房让水冲毁啦，就搬到那边去喽。”老山民回身指了指自己身后方向，正西方。光头眯着眼看过去，除了满山红叶的树木，并没有看到什么房子。“怎么去那啊？”光头又问。“嗨！就这一条道，恁开上车往前走，走到没路了，再顺着路走上一会儿，就看见了，一个小破房。”“哦。”光头点点头，“大爷，你刚才说啥？酒懵子？啥意思？”“哈哈！那家伙，好喝酒，一天天喝，俺们就叫他酒懵子。听说，他原来还是大城市的，抽大烟，家里人也不要他了，不知道怎么着，就来俺们这了。”老山民滔滔不绝地说着，跟别人说这些他擅长又了解的故事，好像是一件极有成就感的事情。“好，我知道了，谢谢您。”光头笑笑，独自回到车上，顺着老山民说的方向驶去，山路越来越狭窄弯曲，直到汽车再也无法向前行驶，光头找了个好调头的地方停好车，徒步朝着山上走去。远处是稀稀落落的民居，而光头遇到的第一座建筑，是一个石头堆砌起来的小屋。看见那屋子的时候，光头就明白，为什么老山民说这房子很好找了。房屋外围被调皮的孩子涂涂抹抹，画了搞怪的人像，还写了些外号。他站在房子外面，不禁一阵心酸。光头并不知道老卧底具体叫什么，只知道他的身份，何以沦落至此，他感到不解。这里虽然是山区，却不够封闭，如果老卧底想离开，是完全可以做到的。光头走到几乎跟他一般高的木门前，发现门虚掩着，就敲了敲门，并透过门缝往里看了看，屋内光线昏暗，看不大清楚，只是感觉很乱。“门又……嗝……没锁，敲什么敲！”一个苍老而黏糊的声音传来。光头推门走进去，屋里一股酸臭味道，其中夹杂着酒气。屋里到处都是垃圾，潮湿而脏乱的床上，半躺着一个老人，头发稀疏，皮肤松弛，呈现出不健康的姜黄色，眼窝深陷，双目浑浊不堪，看起来有六七十岁了。光头快速在脑海中推算，那一批卧底的年龄最多五十多岁，那一瞬间，他甚至以为，自己找错了人。老人与光头四目相对，老人的眼睛中闪过一丝讶异和亮光，随即变得更加暗淡，他拿起手边的酒瓶子喝了一大口，龇牙咧嘴地吧唧了一下：“怎么换人了，以前来的不是你。”光头往前走了一步：“我知道，你曾经是警察。我是来救你的。”“救我？哼。呵呵呵！”老人苦笑，摇着头，深深叹了口气，“你觉得我需要你救吗？嗝……我不是你要找的人。回去吧，不管你是谁，我就当你没来过。”“刘勇，戴志国，赵大兴，刘亚军。”光头以平稳的语调念出了这些人名，男人从炕上坐起来，眼睛瞪得大大的，抿紧干裂的嘴唇。光头知道，老人就是这四人中的一位，光头曾经看过他们的照片，但眼前的人，他无法和照片对照起来。光头继续说：“这些都是失踪的卧底同志，还有张大春，他已经牺牲了，死于柴狗的毒手。”“你想说什么？”老人变得很痛苦。“我想知道，另外失踪的四人，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想知道，还能不能帮这些同志做些什么。”老人上下大量着光头：“你没穿警服，也不像警察，你到底是什么人？我凭什么告诉你。”“就凭你们付出了那么多年的辛苦，就凭你们的妻儿仍被领导善待，就凭你还活着，而张大春同志已经牺牲！”老人终于浑身瘫软了一般，低着头，垂着肩膀，沉默了许久，才哽咽地说了句：“我叫……戴志国。我想知道，我老母亲还健在吗……”问完这句，他便双手掩面，呜呜地哭了起来。光头是在天黑之前离开戴志国的家，离开山区的，回到市区后，他也仍然没有从刚才的事情中缓过来。他把车停在一家快餐馆外面，走进餐厅，点了一份花生米，一份拍黄瓜，打开带来的白酒，独自喝了起来。戴志国跟他说了很多，关于他是怎么一步步沦落至此，关于他今后的打算，还有柴狗的阴谋，光头都已经知晓。他的内心激烈地挣扎着，感到前所未有的困难。光头又一次拨打了边江的手机号，这一次，电话被接听了，但说话的人并不是边江，听筒那头传来可心的声音：“喂？”“可心？边江呢？我找了那小子一天了，怎么一直不接电话？”“我也不知道，我刚睡醒，他不在房间里，可能出去了吧。”可心的声音迷迷糊糊的，确实像刚睡醒的。光头一想到自己在这山区里苦苦调查的时候，边江则忙着跟女人云雨，心里不禁恼火，但比起生气，他其实更担心边江此时的处境，因为听完戴志国的话，他担心边江已经身处危险之中。光头气就气在，边江太过大意，可心是柴狗的女儿，他怎么就这么跪倒在可心的石榴裙下了呢？！“可心，这样，你等他回来了，跟他说一声，让他给我回电话。”光头闷闷地说。“嗯……可是……可是……”可心突然惊恐起来，她开始哽咽，哭了起来，“我不知道我们在哪儿！这是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