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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引弓恨恨地说道:“正是这厮!”
“黄石虽然私德有亏,但却有大功于国。广宁若无他回师平叛,十数万百姓,百万仓禀,将尽沦贼手。就是对你一家而言,他其实都有救命之恩。”
“下官知错了。”
“四月他和张盘败建奴于旅顺堡,前月金州之战,独自斩首四百六十七级,颗颗都是本府亲手检验,”袁崇焕轻轻拍了一下桌面赞道:“建奴兴起以来,官军战无不败,而黄石三战三捷,更能以八百官军大破数千建奴,世上竟有如此猛将!若无这批首级,本府真是难以置信啊。”
这话说得赵引弓也是一阵气短:“下官也曾望见过这贼囚军,他生得人高马大,一看就是悍勇亡命之徒。”
袁崇焕抚须莞尔,这个说法和他心目中黄石的形象非常吻合:“黄石这次身被六创,还死战不退,确实是勇悍亡命之徒。”袁崇焕伸出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赵大人,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啊。”
“大人的意思下官明白了,”赵引弓束手躬身行礼:“下官一定时时保存一颗公心,绝不因私废公,刻意去与那贼囚为难。”
袁崇焕注意到赵引弓说话的时候眉宇间隐隐有忧色,就又和他推心置腹一番。
赵引弓叹息着说出了心里话:“是下官的小妹啊,本来已经和一个宁远道同僚写下了婚书,只差行聘问名之礼了,但这眼看又要守孝三年,也不知道那边肯不肯等,肯不肯行聘,如果不肯……舍妹过了这个年就十八了(虚岁),三年后又该如何是好?”
袁崇焕拈须思虑一番,既然是为了公心,那就蛮干一把替属下解决这后顾之忧吧:“把那家名字报来,既然是宁远道的官员,本府就不容他欺心。另外,本府既然夺了你的情,那干脆连令妹的也夺去一年好了,两年后成亲就是。”
“这……这……”
“无妨,御史说就随他们说去吧。”
袁崇焕也很愿意提携一下赵引弓,毕竟他既是属下官员,更是东林后进,现在朝中阉党势力不断膨胀,已有乌云压城之势。
再说能这样和平解决问题,也算是替国家保全了一个战将——国难思良将啊。
赵引弓大喜拜倒:“下官谢知府大人。”
两年后就是天启五年底,对方也应该能等了,赵引弓不禁盘算起日子来了,腊月没有什么好日子,正月也不太合适,想来妹妹二月出嫁,双十年纪也不算太晚了……嗯,就是天启六年二月。
……
“黄将军的麻烦没什么大不了的,咱家这就写信给魏公公,魏公公会替黄将军在圣上面前说话的,尽管放心吧。”
“多谢吴公公了。”
同一时刻,长生岛。吴穆正兴高采烈地和黄石聊天,黄石把自己可能遭遇的弹劾告诉了吴穆,吴穆立刻拍着胸脯大抱大揽下来,而魏忠贤在金州一战后也得到了天启皇帝的表扬,称赞他眼光独到——亲手挑出来的吴穆一伙儿都很有才干,所以魏忠贤应该也不愿意黄石出什么麻烦。吴穆当即向黄石保证,赵家的事情他会安排压制的。
之所以没有写信去宁远府求情,是因为黄石根本不知道怎么应付袁崇焕,他看过的史书不足以支撑起一个清晰的形象,对此人的评价不是神话得高入云端,就是贬损的一无是处。黄石记得袁崇焕可以坚定地保卫自己的城池,但也能擅自处断一方的大将同僚;袁崇焕曾犯下令人费解的错误,但也曾身披重甲战斗在一线,身中数矢不退——总而言之,黄石完全不能把握住他的思维脉络,这个人的身影深深隐在历史的迷雾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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