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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从邺城走的时候一句交待没有,倒给了他许多看起来实现不了的承诺。自从到了豫州,再也没有给他传过书信,更是不置一辞。到如今他连自己的命都需要自己担心了。这不能不说是因为父亲的牵累。
“痴奴,”高澄反手用手里鞭子的木柄点了点侯和的肩头,“尔自去叫门,慕容行台自然出来迎尔进去。尔如今身份可贵,慕容行台见尔必然大喜。”
高澄那支马鞭的手柄漆雕彩绘甚是精致,他用力也轻重适宜,语气更是柔和。侯和几乎要受宠若惊了。忘了高澄一路上总是用“痴奴”这名字极其不屑地在众人之前称呼他。
侯和没多想,欣然应命,直起身子便遵命大步向城门跑去。心里想,怎么说他也是郡公公子,武卫将军,慕容绍宗又是他父亲的旧相识,他倒可以向慕容行台好好探问一下身在悬瓠城的父亲究竟是什么意图才久久不动。
“长猷兄。”高澄眼看着侯和到了城门之下,他转头唤陈元康。“立刻就把消息散布给侯景,就是要让他尽快知道。”
陈元康没有一点疑问地应诺。余下的事高澄就不用再吩咐了。
陈元康非常明白高澄的意图。侯景现在这么不死不活地把控着汝南,占着悬瓠城这样的要地,还不如趁早逼他现身。是去是留也要有个结果才好处置。不然何以兴无名之师讨伐?
祸害在萧墙之内不如尽快驱之出门。虽然后果不可以预料,但也比总留在身边好。
崔暹一语不发地站在高澄身侧。他看一眼叔父,心里暗想,高王把心腹亲信都带出来,邺城又会是什么情形?叔父看起来倒好像一点不担心似的。
平阳城城门打开,信武将军羊鹍率骑入城。
兰京虽然不至于不认识羊鹍,但他与羊鹍并不相熟,素无往来。
黑暗之中于城内见数十骑入城,虽然看不太清楚,只觉得前面在马上的男子是士子装扮,还身着狐裘斗篷,看起来单薄了些,心里觉得奇怪。
他侯在城门内未上前相迎,只因与羊鹍不相熟,不便过于热切。而马上的男子也并不下马,一直提缰纵马到他面前方居高临下唤了一声“兰将军”。
这声音好耳熟。
兰京心里大疑,抬头仔细一辨才发现,居然是溧阳公主,又惊又喜问道,“殿下怎么来了?”
萧氏下马,羊舜华紧随其后。
羊鹍早已下马,左右环顾,甚是警惕。
“固成将军,侯景有没有书信给你?”溧阳公主被兰京引着往城内走。两人并行时她已经换了称呼。急于知道侯景的动向。不是她沉不住气,实在这一路人越想越觉得这事危急。
“殿下放心,侯景自矜身份,自然是不会与我密切往来。”兰京的态然相当坦然,不失对公主的恭敬。“公主若是早知会末将,末将一定早去迎接公主。倒是临贺郡王殿下,人还不知道在哪里,早就命人送了多少口信来。”
萧琼琚听得清楚,到底这次还是忍住了没在人多耳杂的地方细问。
兰京回头瞟了一眼羊鹍,心里也有数了。
长社城外,慕容绍宗亲自开城来迎。然而情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接到禀报说是高王驾临,然而当他一马当先冲出时,还未见到高澄,居然看到一痴蠢男子自称是“郡公侯景之子,武卫将军侯和”请见,他立刻便精神振奋起来,简直是惊喜义愤交集。
对于慕容绍宗来说,侯和如同从天而降,当然不会放过。
而对于侯和来说,还未叫门就城门大开,大行台亲自出迎,也让他顿时放下心来松了口气,欣喜不已。
慕容绍宗并未下马,立刻命人将侯和绑了。
侯和却未料是此结果,大呼“大行台且听我一言”。他以为这中间有误会,他急于解释清楚。但看慕容绍宗完全不理会他,便又大呼“高王救命”。
他这一喊高王,倒提醒了慕容绍宗,抬头去寻找。
果然看到夜幕里几骑在前驰来,后面跟着大队人马。
慕容绍宗看到马上真是高澄,立刻便下马迎上来。
高澄到了近前勒马而驻向慕容绍宗笑道,“慕容行台,侯景的儿子就交于大行台,任凭处置。若是行台下不了手,我必不依从。”说罢竟然看也不看侯和一眼便昂然提马入城去了。
侯和完全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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