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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瑀说:“不怕人多好,活泼。”
淮瑾拎着鞭子,跪在软榻沿上,从后面罩住江瑀:“相公,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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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瑀端了茶盏喂他。
淮瑾没接,凑近耳语:“咽下去了。”
江瑀有些迷糊,看了茶盏片刻,忽然当胸给了他一肘子:“你方才不提醒我!”
淮瑾揉了揉胸口,笑着掀帘出屋。外边北风清寒,淮琅躲在廊柱后面,探出半个脑袋,见皇兄提着鞭子,面色有些犹豫。
江束站他后边:“还想去看啊?”
淮琅扒着木头上的红漆,小小声的说:“我还没见过他打别人。”
这就是想去看,又怕挨揍。
江束伸手牵住他,往水榭走:“那就去,我们在外面躲起来,不被发现就好了。”
淮琅挣开手,走一段路就猫在墙角躲一会,江束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后面。
二人来到水榭,趴在木阶上往里偷瞧,里头刚好传出淮瑾的声音:“苗麦麦运去西境的药材,你可知是怎么来的?”
淮珏声音颤抖:“自然是收购的。”
淮瑾冷哼:“晋州官员唯苗家马首是瞻,他们以势压人,逼迫药商低价出售草药,无数商户倾家荡产,就连江家祖传的店铺都是勉强支撑,他怎么收购的,强买强卖收购的!”
“西境边军是你父王出生入死的兄弟,你不为皇叔说话,年关将近反倒带着太子出京,我问你,你打的什么算盘?”
淮琅听到此,脑子嗡的一下炸开,他也是皇家出来的,坐在龙椅上看文武百官勾心斗角数十年,虽然没学会多少,但淮瑾话说的如此清楚,他哪里能不懂。
江束见他躁动,捞起人扛在肩上就跑。淮琅伸手捶他背:“放开我,我要打死他,他竟敢拿融儿做质……”
“在打了在打了,你莫慌。”江束回头瞅了眼传出鞭声的水榭,脚步飞快地离开这是非之地,“陛下只是拿太子表明态度罢了,不然也不会千里迢迢追来蜀地,你别着急。”
淮琅气得眼眶都红了:“都怨我,我就不该答应把融儿给他,淮珏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欺负我儿子!”
江束脚步微顿,冰眸中闪过一抹暗色:“阿琅,宁贵人换了身份入宫,太子是陛下名正言顺的嫡子,你这话不能再说了,让人听见要生是非的。”
淮琅提膝蹬他:“我就要说,这里又没别人,你不爱听别找借口。”
江束被他正好蹬在伤处,捂着胸口呛咳不止,他脚下站不稳,怕摔着淮琅,便将人放在栏杆上坐着。
淮琅方才情急忘了这茬,又不想显得有多心急在意,只抱着廊柱看他:“我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
“没事。”江束摆摆手,“吸着冷风呛到了,我们还是别去凑热闹了,你以前不听话,兄长可没当着别人的面打你。”
淮琅晃着腿,意兴阑珊地说:“皇兄就爱计较这个,打起来毫不手软,又偏要讲究皇家颜面,说什么帝王威仪,这都是屁话,人都被打成孙子了,还有什么狗屁威仪。”
他看着地上影子,忽然又想起另一件事:“皇兄方才说,江家祖传的店铺都是勉强支撑,苗麦麦如此作为,你还为他说话,不像你风格呀。”
江束垂眸轻笑:“我什么风格?”
廊下有风拂过,吹散江束鬓边青丝,淮琅仰头瞧他,觉得这人干净都在表面,内里黑透了。
“睚眦必报的二公子,从良啦?”
“嗯,从良了。”江束望着他浅笑。
这话说的他自己都不信,入京赴试前的十六年里,他生活的平静安顺,跟李隐衷寄给江瑀的信里说的一样乖巧,可这些都不能深查。
世间哪里都有争斗,没人能不染尘埃,若有人真能遗世独立,只能说明别人不敢惹而已。
淮琅也不信他的话,脸颊贴着廊柱子,看上去有些没精打采:“军粮案查清后的那半月,你去了哪里?”
江束猛地掩住唇,剧烈咳嗽起来。
那半月他忙着在背后推波助澜,将事情闹大,淮琅突然提起此事,江束做贼心虚,一不小心露了怯。
越是在意,越是害怕。
这几年他安分谨慎,唯恐行差踏错,可谁让苗麦麦欺人太甚,他不觉得自己有错。
淮琅看他着急,眨了眨眼,半猜半蒙地说:“苗麦麦背后的刀子,是你捅的吧,苗家大厦将倾,遍布四海的商铺总要有人接手,淮珏真是惨,被蒙在鼓里,心里还感谢你帮他说话,可谁能想到,你所求大着呢!”
淮琅语气讥讽,凤眸微微眯了眯,敛去让他觉得恼怒的惆怅与幽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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