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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间一辆鸾车,雕画精致,镶金饰玉,华丽气派得如同御用之物,那模样也是再熟悉不过,正是大长公主的车驾。
“……大长公主前阵子不是说离京养病了么,怎又回来了?”不远处的一个士卒嘀咕道。
“自然是为了宫中之事,谁坐得住……”旁人答道。
我不由地看向公子,只见他望着马车,目光深深。
“走吧。”待得那仪仗过去,他看向我,淡淡笑了笑。
我应一声,跟着他,重新坐到车上。
从雒阳到淮南有上千里路,其实不必急于一时出城。但这般时节,雒阳形势朝夕可变,为免夜长梦多,还是尽早出城才是。
夜里,我们在一户人家中借宿。主人家送来饭食的时候,听说我们从雒阳出来,便攀谈起来。
“不知郎君一行要往何处去?”他问公子。
“去扬州。”公子道,“有位叔父在那边行商,捎信来叫我兄弟几个去帮手,我等商议之下,以为可行。”
主人家颔首:“扬州好啊,听说富庶得很,强似这雒阳,天天鸡犬不宁。”
我见他这般说,随即作好奇之色,道:“今日妾在城中听说宫中的皇帝和太后被什么王杀了,也不知是真是假?”
那主人笑道:“夫人这话在这乡野中说说也就罢了,到了外头可说不得,被听见了就要被抓起来。”说罢,叹口气,“谁知道是不是。这两日到处都是兵马,也不知将来要如何。若真是没了皇帝,只怕这天下又要乱上一阵。”
我和公子相觑,公子正要说话,忽然,外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父亲!”一个十岁上下的男孩跑进来,道,“外头路上嘈嘈杂杂的,像是要过兵马!”
主人家一惊,忙道:“快将灯火熄了,关起门!”
一阵忙碌之后,屋里屋外登时伸手不见五指,附近的村舍连犬吠声也听不到了。
没多久,路上果然传来杂乱的声音,我从门缝往外面看去,只见火光中,人影绰绰,确实大队的兵马,好一会才过去,估计有两三千人。
待得声音听不到了,主人家似松口气,让儿子和妇人将灯烛重新点上。
我问:“不过是过些兵马,主人家何以如此慌张?”
那主人家看看我,道:“这位夫人许是不曾见过,我等这般挨在大路边上的乡舍,最怕过兵马。有的官军似匪类一般,进门来便要吃要喝,横行霸道。若是夜里要歇宿,便强行将屋宅也征用了去,实苦不堪言。我等小门小户,老小都在,岂经得起这般惊吓,不若熄灯躲一躲。”
我颔首,道:“也并非所有官军都是如此。”
主人家道:“确不是,说来也有好的。比如那辽东的秦王,三年前他领兵来雒阳之时,路过此地,宿了一晚。我等那是看他带了许多兵马,战战兢兢,以为要受连累。不料人家客客气气,军士就在田里扎营,上门来借物什也有借有还,吃了用了还给钱。”
我不由地哂了哂,正想开口,却听他道:“还有桓将军,治下也甚好,秋毫无犯,可谓善人。”
我一愣,不由地看了看公子,只见他神色平静。
“桓将军?”我笑笑,“可就是前两年打了大胜仗的那个桓皙桓公子?”
“正是。”主人家似回忆着,神色间满是憧憬,“那桓将军生得也好,比秦王还俊俏,啧啧……”
“明日还要赶路,快些用膳,不然菜凉了。”公子不紧不慢道,夹起一块烧肉,放到我的碗里。166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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